星期五   2021年12月03日 桥梁数字报 七色彩虹/文苑·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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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菜园

来源:    作者:杨长明

不久前,远在老家的三姐邮来了一包我最喜欢吃的萝卜干,这是她用自己菜园里种的萝卜精心腌制的,使我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与乡愁。

三姐的菜园东临小河,西靠自家屋前的围墙,论面积也就两分多地。可她早起晚做,精心呵护,左邻右舍就数她的菜园蔬菜品种多长得好,大家都佩服这位已经九旬的老太太。

应时播种,不误节气,这是种菜的成功之道。三姐大字不识一箩筐,但对二十四节气记得清清楚楚,把节气歌“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背得滚瓜烂熟。什么节气要种什么,她都胸中有数,铭记在心。清明前后种瓜点豆,她会按时播下黄瓜、南瓜、丝瓜、葫芦、茄子、辣椒、西红柿等种子;处暑节气前后会播下萝卜种子;白菜种子则要在白露前播下;蚕豆和豌豆须在立冬前播种……三姐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种菜必须顺天应时,马虎不得。

村里人说,三姐是种菜种出“花”来的人。她的精耕细作在附近是出了名的。翻地打畦、整理苗床、除草培土等农活都做得一丝不苟、近乎苛刻。一块块菜畦被打理得平直整齐横竖成线,一个个格子里按事先的计划种上品种各异、色泽鲜润的蔬菜,宛如一块块调色板。栽种的行距、株距也都十分讲究,做到疏密有度,恰到好处。到了时候,黄的、白的、紫的……菜花儿们会相继开放,过些时日就会结下果实,等候它们慢慢长大成熟。

每年,三姐会在紧挨菜园的房前用粗壮的竹子搭一个结实的瓜架,菜园靠墙的那一侧种上南瓜和丝瓜苗,有时也会栽上几株葫芦苗,让那些瓜藤慢慢爬上棚架,当花儿落的时候,藤上便结出了一个个青的、绿的瓜和白色的葫芦,眼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垂吊下来挂在屋前,构成一道亮丽的农家风景线。傍晚,三姐家会把桌椅和饭菜搬到瓜架下,在那里吃饭喝茶乘凉,聊些国事家事和儿孙们的事,或是村子里发生的新鲜事。

夜幕刚刚拉上,三姐的菜园就成了小精灵们的乐园。蛐蛐是这儿的常客,萤火虫也会常到菜园中漫游,还有一些声音鸣叫得非常悦耳动听的昆虫,如金钟、扎嘴、电报蛉、山仙子、纺织娘等,会在适宜它们生存的季节里聚会于此,敞开嗓子尽情欢唱,此起彼伏,各显其能,把天籁之声献给这个世界。三姐常会给你解释,这是什么虫子的叫声,那是什么虫子的叫声。不知道到什么时候,这些善于独唱的小演员们才会唱累歇息,与农家人一起进入梦想。

下地种菜是个体力活。子女们担心她的身体,都劝她不要再侍弄菜园了。她说,城里人到公园里散步、打拳锻炼身体,我种点菜也是活动活动身子骨,可以少去医院少吃药,这话说得也有点道理。不过毕竟年纪大了,这两年她已主动退居二线,翻地、平地、施肥等重活已有子女们接班。她只做薅草、捉青虫、抓蜗牛等轻一点的活儿了。只要天气好,她每天都会到菜园里巡视几回,看看蔬菜的长势,关注哪里缺肥了,哪里长虫了,哪些蔬菜该收摘了……人勤地生宝,菜园里的蔬菜一茬接着一茬,自家根本吃不完,三姐就常会托人给住在镇上的老姐老妹捎去一些,给来串门的人带走一些,左邻右舍来客应急有时也会来采摘一些,共同分享辛勤劳动的成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个个节气悄悄地来了,又悄悄地走了,如车轮旋转,推着时光匆匆向前,但三姐仍喜欢她那个四季常青的小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