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2022年01月14日 桥梁数字报 江海涛声/观察·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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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没商量

来源:    作者:本报记者 马永红 通讯员 孟庆虎 江海明

不得不承认,首先是“支”这个姓氏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谁曾想,这竟让我们意外结识了一位“宝藏男孩”。

在珠海横琴岛的金海桥工地随机采访时,一位高大壮实的小伙子主动上前为我们介绍施工情况,他身着的救生衣的左前襟上写着两个字:支荣。


                安全没商量

拽着金海桥副总工程师支荣,围绕他的姓名和工作聊了一会儿后,我们很快与他熟络起来,不由地开玩笑说,你的两个孩子可以取名叫“支一”“支二”。他大笑着给否了:“那也太随意啦。”通过后续的交谈和采访,我们了解到支荣还真不是个随意的人,甚至在很多情况下“做事没商量”。

金海桥的基础施工由墩台转为墩身施工时,在墩台一侧相隔三四米的位置,开始制作塔吊支座,塔吊将要在支座上伴着墩身的升高而升高,持续为墩身施工服务。

这天,塔吊支座平台已施工至与墩台等高,支荣看见工人们图方便,在两者之间搭了一块木板。

“我当时就不乐意啦,很不爽呀。”虽然事情已过去了很久,但支荣给我们讲起当时的情景来还是挺激动,“我就发火啦!”

那天,支荣站在尚为镂空支架的塔座平台上,拦着不让工人们走那块木板,木板和支架下方就是海水。他要求立即加宽并固定木板,还必须装上栏杆,否则不允许人员上下。有位正忙着干活儿的工人急了,嫌他多事,上来拉扯,请他让开。支荣这下可就“得理不让人”了,命令整个工点立即停工。

“叫你们工班长来找我!”支荣丢下一句话,走了。

“后来呢?”我们听得入神。

“后来,加宽、加栏杆啦。这事儿没商量!”支荣回答我们的问题时,脸上是孩子般得意的笑容,“我觉得搞工程,工期是很重要,但安全更重要,人的安全、工程的安全。没有了安全,什么都没有啦。”


               坚持没商量

2014年从西南交通大学桥梁工程专业毕业,支荣到中铁大桥局就业时并不是很了解这个单位,起初只是看上了“大桥局”这个名字。“大桥局嘛,自然是干大桥的,男子汉嘛,就是要干些大事,不说清史留名,也要为社会做点贡献嘛”。

随后,他被分配到了五公司的设计事业部,画图、跑现场。

画图,画的是支架、围堰、梁场这些桥梁工地的大型临时设施;跑现场,跑的是五公司的在建桥梁工地,天南地北。如此两年,他对“大桥局”这个因修建万里长江第一桥武汉长江大桥而诞生的老央企有了较为清晰的认知,也真正喜欢上自己的工作。

2016年10月底,珠海洪鹤大桥开建,支荣调至项目部任工程部长。洪鹤桥是珠三角环线(高速公路)跨越珠江入海口磨刀门的一座大桥,向东与港珠澳大桥相连,向南距离横琴岛深入南海的望洋角不足15公里。

在贵州大山里长大的支荣,穿着一身冬装到了珠海。炙烈的阳光下,厚衣裹身的灼热和尴尬让他多年难忘。而更让他记忆犹新的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基本上还是个“小白”:以前出差到现场工作,与如今守在现场干活,大不一样。

“混凝土桥塔的液压爬模为什么是6米一节,常规不是4.5米一节的么?”

“叠合梁的钢梁和混凝土梁原是这样“叠合”的。”

“大承台竟是如此之大。”

……

在机关只画过图的支荣,开始学着编写施工组织方案,这是一项颇显工程部长功力的活儿。一座桥,施组方案有数百项,首次当工程部长的支荣自己动手写了90%以上。

画图的手艺也不能丢。设计分公司出的施工图,遇到现场的具体问题,时常需要调整,一个极小的调整,可能意味着几十张图纸需要修改。自认为“懒散了点”的支荣修改了其中的大部分。反反复复的图纸修改工作就像一把锉刀,折磨得许多人几近“崩溃”,但他咬牙坚持下来了。

到2018年洪鹤桥大致成型,支荣已是一位成熟的工程部长。

洪鹤桥开始架梁时,邻近的另一项工程——“珠海城区至机场的城际铁路”开建,在洪鹤桥下游8公里左右的位置,跨越磨刀门。2019年8月,支荣调任珠机城际金海大桥项目部副总工程师。


               精准没商量

“我喜欢副总工这个岗位,它很纯粹。”支荣说这句话时,脸上端肃的表情竟与他的“娃娃”脸型毫无违合感。

“相对来说,工程部长负责的内容更多、更杂一些……”担任副总工以后,工作角度和管理范围不一样了,支荣有了不同的现场体验——工程是一个结构、一个体系,结构的安全涉及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参与施工的一群人,更是日后使用它的千万人。有了这种认知的支荣做事更加“没商量”,还变“啰嗦”了,但凡见到有工人执行施工规范不够严格,就会唠叨:“你以后不过这座桥,你儿子你孙子可能要过哟。”

副总工这个岗位给支荣带来的,还有对施工技术的更全面接触。

金海桥距洪鹤桥不足8公里,同样是四塔斜拉桥,但因为公铁两用,铁路按高铁标准设计,公路是高速公路,且公路、铁路桥面设计在同一平面,施工中要应用和产生多项中国甚至世界最先进的技术、工法。不论是工程体量还是科技创新的程度和数量,金海桥都远远超过了洪鹤桥。支荣发现,这个项目有太多他以前没见过的设备、工艺,其先进性别说在中国,在世界上都是要靠前排的。

作为项目部的四位副总工之一,支荣的主责区域是横琴岛侧的现场施工。现场的事情都是自己的,任何一项指令都会产生一个结果,或对或错。

“工程是不能出一丁点问题的,所以那时候,我就有点战战兢兢的。”支荣把自己所有能动用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现场。2021年春节前开始钢梁的吊装时,支荣和伙伴们连续十几天盯在海上,每天背着手提电脑,不停地调试、试验和预演。一日三餐有两餐在现场吃盒饭,夜里回到宿舍,要被自己身上的汗酸味熏“醉”。

吊装的第一节钢梁长46米、宽50.2米、高8.6米、重2220吨。正式起吊那天,起重量3600吨的起重船“海鸥号”把钢梁抓举起来时,支荣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同时又兴奋地期待着这个“大家伙”乖乖就位。

2021年1月31日17时18分,“大家伙”无误差就位,为接踵而至的“兄弟”们开了个好头。

钢梁之后是钢塔。

金海桥的四座桥塔上塔柱为四柱式钢塔,高106.8米、重2699吨,采用空中竖转的工法吊装,整个竖转过程包含73个步骤。也就是说,支荣他们要在“海鸥号”把钢塔水平吊起后,让钢塔在空中旋转90度,直立成铅垂状,然后对位下放,偏差控制单位为毫米。

这是个高难度的施工过程,为此大桥局的几位专家齐聚现场。支荣告诉自己“有这些专家坐镇,肯定会顺利的”,但他依然比吊钢梁时更为紧张,依然和伙伴们泡在现场用电脑一遍遍地模拟、检查、核对。

2021年2月19日11时18分,珠机城际金海大桥首个钢主塔精准架设到位。

2021年9月14日15时58分,珠机城际金海大桥第四个钢主塔精准架设到位。

2021年12月31日,刚构箱梁浇筑到第 7块。


                护家没商量

支荣和媳妇是中学同学,大学在同一座城市,择业时对日后的异地恋并没有多作思考,结婚后一直分居两地,于是他练就了一项本领:打电话“哄”媳妇。

“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还要工作,确实很忙很辛苦。她又是个不善于表达的,我要惹到她了,给她打电话,她不都吭气。我就一个人说半天,直到哄到她心坎里面。开始听得见点声音了,我就放心了。”

看来,支荣做事儿“没商量”的脾性不仅仅体现于工作中,维护小家时亦然。支荣说,虽然常常会为照顾媳妇孩子不多而心存愧疚,但家庭感情越来越好也让他深感幸运。自然,这也是他能安神于工作的一个重要原因。